左手拎着上海青，右手提着刚刚片好的草鱼片，方晓华穿行在江苏省南京市建邺区南湖菜市场，仔细挑选着。已经退休的方晓华每天都会来这里采购食材，少不了与商家的秤“打交道”。
近些年来，电子计价秤成为市场里的主要计量工具，一些商家使用不合格甚至是作弊的电子计价秤经营，严重破坏了市场秩序。“以前有的商家存在缺斤短两的问题，现在逐渐规范，服务也好多了。”方晓华说。
一次称量、一笔交易，看似事小，却与人民群众生活息息相关。今年以来，江苏省将电子计价秤列为人民群众“关键小事”专项整治，组织各地对集贸市场、商超、流动摊位等重点场所开展抽查检查，组织多批暗访调查，增设公平秤，处置计量违法违规行为，有力打击了利用电子计价秤作弊的违法行为，维护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明察暗访 锁定证据
“定时组织专班巡查，对群众反映较多的地点进行重点暗访调查”
今年年初，有消费者反映，南湖菜市场生鲜水产区有商家存在缺斤短两的问题。
受理举报后，建邺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莫愁湖分局组织工作人员前往现场摸排情况。在检查中发现，不少商贩使用未经检验、超期未检的计量工具，执法人员现场收缴了多台不合格电子计价秤，并敦促市场管理方限期整改。
“经过整治，消费者投诉举报数量明显下降，但在个别市场和区域，问题仍反复出现。”建邺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副局长刘从亮说，“我们怀疑辖区存在不法商贩使用‘鬼秤’的情况。”
所谓“鬼秤”，就是对电子秤进行非法改装，在称量时可以通过遥控、输入密码等方式对商品重量进行随意变更，从中获利。针对“鬼秤”隐蔽性较强的特点，建邺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决定在常规市场巡查的同时进行暗访检查。
5月底的一个早上，建邺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莫愁湖分局局长高海平不到7点就来到辖区内的集庆批发市场，戴上口罩、帽子，从东入口开始在市场内部进行暗访巡查。另一边，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检查小队从西面对市场商贩电子计价秤进行例行检查，“一明一暗”的调查果然发现了问题。
在执法人员即将进入牛羊肉售卖专区时，高海平发现，一名从事肉类销售的商家神情慌张，迅速将摆在摊位上的电子计价秤关机收入一个纸箱中，随即从案板下方拿出一台崭新的电子计价秤，再将纸箱放到小推车上借故离开。
“稍等一下，请您配合我们的检查！”高海平见状赶忙拦住了该商家，将藏在纸箱中的秤取了出来。经过现场查验，发现该秤按动特定按键后便进入作弊状态，450克的羊肉在秤上显示500克。通过调节，还可随时更改为“八折秤”“七折秤”等多种作弊模式。
经过盘问，商家周某某如实承认使用了非法改装的作弊计量工具。最终莫愁湖分局没收涉案电子计价秤一台，并对该商家处以2000元罚款，对市场管理方处以3万元罚款。
“电子计价秤违规、作弊的情况越来越隐蔽，因此我们会定时组织专班巡查，对群众反映较多的地点进行重点暗访调查。”南京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副局长施冬咏说。
把好源头 加强管理
“把好入口关，杜绝非法电子秤流入市场”
执法人员与集贸市场商家交流后得知，不少人在购买电子计价秤时，卖家会刻意宣传该秤有作弊功能，诱使其购买。
根据线上交易线索，执法人员将目光锁定在南京市溧水区一家批发市场。接到交办线索后，溧水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对城西批发市场进行全面排查，当场发现使用作弊电子计价秤商家2家。调查得知，这些秤均由市场内某电子秤销售商家售出。执法人员来到销售商家店铺，当场查获具有作弊功能的电子计价秤11台、没有铅封的不合格秤17台，全部予以没收，并对商家处以6000元罚款。
如何加强长效监管？还要压实集贸市场管理主体责任。“把好入口关，杜绝非法电子秤流入市场。”江苏省市场监督管理局计量处副处长潘俊荣说。
“我们每天都会组织专人巡查市场。”南湖菜市场管理方负责人王辉边说边翻开工作台账，记者看到已经有不少商铺因为使用不合格或作弊的电子秤被予以清退。
由于电子计价秤生产厂家众多，商家购买到未经检测的秤需要前往计量中心自行检测，多有不便。为此，南京多个集贸市场由市场管理方统一采购正规电子计价秤，供商贩购买选择。在南湖菜市场正中间摆放着一台公平秤，“我们买完菜都在这个公平秤上称一下，放心！”方晓华说。潘俊荣介绍，整治行动开展以来，已在全省增设1901台公平秤。
技术赋能 一秤一码
“精准定位疑义频次较高的电子计价秤，让群众也成为电子计价秤的监督员”
高海平坦言，很多时候，执法人员明知商贩使用“鬼秤”，但找不到密码或机关，就无法对其进行立案处罚。
如何破解“鬼秤”机关？
在无锡市检验检测认证研究院电子秤作弊码检测实验室，地上摆放着从全国各地邮寄过来的电子秤。两台黑色机箱闪烁着红色信号指示灯，并发出“嘀嘀”声响。一面墙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鬼秤”。“目前市场上存在通过秤内芯片内置作弊程序进行作弊的电子秤，单从外观及内部结构很难辨别，部分作弊电子秤甚至还带有原厂铅封，加大了辨别取证的难度。”无锡市计量测试院副院长王益飞说。
实验室内的两台大黑箱便是让“鬼秤”现形的工具。将秤拆解之后，连接上破解装置，系统会根据密码位数进行穷举，最终找到作弊码。“目前该装置可以在24小时内完成三位数密码的破解，无需现场抓住作弊行为也能固定证据。”王益飞介绍，近年来，无锡市计量测试院先后协助10余个省份几十家市场监管部门破解300余台作弊电子秤密码。
如今，方晓华在买菜时不仅关注斤两是否准确，还会关注秤上的二维码。“这个二维码就是规范合格的标志，现在买东西，我都要在秤上找一找码。”他说。
据了解，江苏已在省内7个城市试点运行电子计价秤“一秤一码”监管工作，首批完成3100余家经营主体近4万台电子计价秤赋码绑定工作。目前，江苏全省电子计价秤二维码管理标识和强制检定合格标识合二为一，作为电子计价秤唯一的“电子身份证”，只需绑定一次二维码即可终身使用。群众扫描二维码便可实时查询电子计价秤计量检测等信息，合格与否一目了然。
“这台秤足斤足两”“感觉有点不准”“几次买下来觉得少秤了”。这些评价均来自二维码数据管理后台，消费者可以对电子计价秤是否精准进行评价、参与监管，增强消费维权第一责任人的意识，打造共治共享的新型监管模式。
“运用大数据算法，归集扫码评价信息，精准定位疑义频次较高的电子计价秤，让群众也成为电子计价秤的监督员，提升监管精准度和效能。”潘俊荣介绍，接下来江苏省市场监管局将多维度构建常态长效监管机制，同时引导经营者开展诚信计量承诺，探索建立承诺赔付、先行赔付等制度。
《 人民日报 》（ 2024年09月10日 13 版）
(责编：牛镛、岳弘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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