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推进乡村全面振兴不放松

——中央一号文件专家谈

2月23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进一步深化农村改革　扎实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意见》。自2021年以来，中央一号文件连续5年聚焦乡村振兴，如何准确理解并结合各地实际贯彻落实好今年中央一号文件的部署和要求？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就此采访多位“三农”领域权威专家。

推进乡村全面振兴，战略战术已明确

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必须加快推进乡村全面振兴。这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要着眼长远，谋定而后动。

“2025年既是‘十四五’规划的收官之年，也是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5年过渡期的最后一年。在这样一个承前启后的历史阶段，今年中央一号文件重要性不言而喻。”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所长魏后凯表示，文件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以进一步深化农村改革为切入点扎实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围绕“千方百计推动农业增效益、农村增活力、农民增收入”，提出了一系列可操作性强、具体而有实效的新举措。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主题主线与去年一脉相承，就是要咬定推进乡村全面振兴这件事不放松。”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村经济研究部原部长、研究员叶兴庆指出，这充分表明中央对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阶段性思路已经十分明确：“战略战术都定下来了，接下来仍然要保持战略定力，学习运用‘千万工程’经验，办成一批重点实事，让农民群众可感可及、得到实惠，从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层面促进城乡融合发展。”

“改革的主线贯穿今年中央一号文件，这不仅是体制机制方面的改革，还是通过全面改革挖掘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潜力。”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孔祥智认为，具体来说，就是文件提出的“两个持续、四个着力”，即持续增强粮食等重要农产品供给保障能力，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着力壮大县域富民产业，着力推进乡村建设，着力健全乡村治理体系，着力健全要素保障和优化配置体制机制，这也是对近几年中央一号文件精神的延续。

“我认为今年中央一号文件中蕴含制度、产业、民生、生态四位一体的逻辑框架。”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卢晖临解释，“就是以系统性改革的制度创新为乡村发展提供资源要素保障，通过产业升级将这些资源转化为乡村经济发展的动能，以经济效益提升带动农民增收、实现民生改善，进而实现乡村全面振兴和城乡融合发展。”

持续做好“三农”工作底线任务

越是应对风险挑战，越要夯实“三农”工作基础，这其中，确保国家粮食安全、确保不发生规模性返贫致贫尤为关键。

2024年，我国粮食总产量迈上1.4万亿斤新台阶。在这样的背景下，今年中央一号文件为何继续强调“持续增强粮食等重要农产品供给保障能力？”“对中国来说，无论何时，我们都要把保障粮食安全作为底线任务。”魏后凯指出，我国粮食总产量迈上新台阶后，也对我们在更高水平上保障粮食安全提出了新要求：“我们保粮食安全不单纯是数量安全，还应该考虑到质量、营养、生态等安全，这要求我们进一步优化粮食等重要农产品供给结构，提高农业生产质量和效益，在确保种粮农民持续稳定增收的同时，更好满足城乡居民的需要。”

采访中，几位专家不约而同地提到了文件中关于“完善农产品贸易与生产协调机制”的内容，认为这是今年中央一号文件针对去年国内部分重要农产品价格出现持续下降等新情况提出的新要求，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现实意义。“要充分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统筹考虑农产品进出口与国内生产。”孔祥智解释，如进口粮食相当一部分是用作饲料，要进一步增加国内饲料产量，其关键又在于品种。孔祥智认为，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加快攻克一批突破性品种”，可能是未来大豆玉米等粮油作物单产提升的关键，与此同时，要继续加强耕地数量和质量保护，为粮食产量提升夯实根基。

今年是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5年过渡期的最后一年，过渡期后的帮扶工作怎么做已经提上日程。“未来一段时间，在防止规模性返贫致贫的同时，还要对低收入人口和欠发达地区进行分层分类帮扶，这两件事既高度交织在一起，又各有侧重，需要统筹考虑。”叶兴庆表示，“今年中央一号文件作出了一些原则性要求，这是2025年要抓紧谋划的一件大事要事，留给我们设计帮扶制度体系和政策框架的窗口期已经越来越短了。”

“这其实是一个制度衔接的问题。”魏后凯认为，按照《乡村全面振兴规划（2024—2027年）》的要求，2027年基本建立农村低收入人口和欠发达地区分层分类帮扶制度，“对低收入人口分层分类帮扶的问题，过去相关部门一直在做，并且形成了一套较为完整的工作方法，可以在现有基础上进行健全完善。而欠发达地区分层分类帮扶制度过去是没有的，我认为可以按照欠发达的程度和不同类型来进行分层分类，实行差异化帮扶。最重要的是量力而行，不能把标准定太高，现行防止返贫致贫机制下一些行之有效的常规措施，也可以延伸过来。”

壮大县域富民产业，农民受益是关键

发展壮大县域富民产业牵一发而动全身，既有利于缩小城乡区域发展差距，也有助于带动乡村发展。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把乡村产业发展聚焦到着力壮大县域富民产业上，更多强调农民受益。”叶兴庆指出，促进乡村产业发展，要注意提高乡村产业发展的包容性，防止产业发展过程中将小农户排除在外，让广大小农户能够从乡村产业发展中受益，这也是为什么文件特别强调完善联农带农机制，明确“健全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扶持政策同带动农户增收挂钩机制，将联农带农作为政策倾斜的重要依据”。

“壮大县域富民产业是因地制宜推动兴业、强县、富民一体发展的重要抓手。”魏后凯认为，把范围明确到县域，是因为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县域是主战场，而发展富民产业，县域也是重要切入点。“农业生产在农村，但加工销售未必在农村，这就需要我们以城乡融合发展的思路来看待县域富民产业。一是要因地制宜选好产业，二是要重视产业融合与全链条升级，三是要培育产业发展的载体，通过在县域内培育特色产业集群，解决过去乡村产业规模小而分散、市场竞争力不强的问题，四是要营造有利于县域富民产业发展的营商环境。”

“只有通过壮大县域富民产业，发展县域经济，促进城乡资源要素流动，才有可能缩小城乡差距，实现城乡融合发展。”卢晖临认为，从乡村产业振兴的角度看，各地面临的具体情况并不相同，产业发展没有统一的标准，更不能简单以“一刀切”的方式下指令，真正的富民产业是因地制宜、能够长期发展的产业，其评价标准不能只看对当地GDP的贡献，要更多考虑对农民增收的帮助，综合产业发展、农民利益与环境保护等多方面的要求，进行相应的制度设计。

用好改革法宝，绘就乡村全面振兴新图景

抓改革、促发展，归根到底是为了让人民过上更好的日子。进一步深化农村改革，为乡村发展积聚动力、创造活力，也要多站在农民的角度来考虑。

当前，乡村建设的前瞻性仍有待提高。“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在统筹县域城乡规划布局等方面提出了具体要求，这就是说乡村建设既要让当下生活在这个村庄的村民能够享受到基本公共服务，又要根据人口变化趋势进行合理布局，避免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农村基础设施闲置与浪费。”叶兴庆说。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强调“持续整治形式主义为基层减负”，并提出全面建立乡镇（街道）履行职责事项清单等具体措施。对此，魏后凯认为：“我们在整治形式主义、减轻基层负担方面取得了阶段性成效，但基层尤其是农村基层负担依然很重。切实为基层减负，要在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下，进一步强化村民自治。同时，也要考虑到当前不少村庄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村集体经济组织理事长等职务一肩挑，如果没有严格监管、不对他们的权力进行制约，就有可能损害村民的合法权益。可以看到文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并作出了相应安排。”

第二轮土地承包到期后再延长30年，是进一步深化农村改革的一项重点工作。“从今年起，各地二轮承包将陆续到期，因此按照中央要求推进二轮延包，强调‘大稳定、小调整’是农村政策的重点。需要注意的是，不能把推进土地规模经营与二轮延包结合在一起。今年中央一号文件也特别强调，健全承包地经营权流转管理服务制度，不得通过下指标、定任务等方式推动土地流转。我认为这一点非常重要。”孔祥智说。

随着城乡资源要素的双向流动，一个现代化的乡村如何保持乡村社会形态，也成为专家关注的焦点。“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在管好用好农村资源资产方面进一步明确了底线红线，保障农民的基本权益，这从制度上为乡村社会形态的保留打下了坚实基础。”卢晖临说，“各地可以在制度框架内，积极探索各种办法，既不突破红线，又能盘活乡村闲置资源。”（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赵宇恒）

责任编辑：蒋宇骏